你觉得我是谁我就是谁咯。

[JinMarry]在那之后的故事,在那之前的故事

我就是喜欢小茉莉嘛。

2013.2.22


  “在那之后时间过了多久呢?说实话,我也不清楚。那时的故事已经结束在了阳炎舞乱的街道上,现在的这个故事的主角,是已经在死亡的路途上走过大半的美杜莎。”

  这是属于“小樱茉莉”的、在所有的故事落幕之后的故事。

 

 

 

  美杜莎从小就生活在这个森林里。谁都不知道这座森林叫什么名字,从来都只是敷衍一般的称呼为“那座森林”。比如“哦,那座森林啊。”“你要去那座森林?”之类的。

  美杜莎是一种怪物。

  这个谁都知道。

  她们是人类与蛇被粗糙地揉进同一个身体里的产物,有着美好的容颜和人鱼一般让人着迷的声线,可她们也有一头能够吓退一切美好幻想的蛇发。

  “不能直视她们的眼睛哦,不然会被变成石头的。”成年人们以此半关心半警告的告诉他们的孩子,但这个时代,还有哪个孩子会相信这种在书中才有的遥远的神话时代的怪物呢?

 

  他们可以相信的,因为美杜莎真的存在。

  他们可以不信的,因为美杜莎并不是那样令人畏惧的一种怪物。

 

 

 

  不得不说,找到“那座森林”已经废了我大半的劲。现在站在这座显老而不显破旧的双层木屋前,我想我急需一个椅子;或者树墩也好,让我好好的、好好的、好好的喝口水,歇息一下。

  当然我也这么做了。我随便地就盘腿坐在了这屋子前的草坪上,从背包里掏出了矿泉水后,咕嘟咕嘟的一口喝去了大半瓶。

  “哈!”我一抬手爽快的抹去了嘴边的水,来自液体的清凉感顺着我的喉管直直淌入我的胃。我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于是我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四周全都是有小腿高的草丛,连条可以称之为路的小道都没有。木屋的二楼有扇窗,正对着一颗大树,似乎爬上去就能一览二楼的布置。但想了想,我还是没有这样做。

  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了……啊,收回,屋子的侧旁立有一块小小的石头,大概是块碑,已经低矮到了如果不是因为它是灰色的,就会被埋没在一大片高高的绿色当中的程度了。

  ……或许这是个墓吧。在心里虔诚的祈祷了一会儿后,我提起背包,站起身来,走近了木屋的门。

  “嗵嗵嗵”——毫不犹豫地,我用中指的指关节叩响了那个门。属于木头的闷响在屋内与屋外缓缓地扩散开。

  “咚!”

虽然和敲门的声响差不多,不过这是从屋内传来的。

  ……屋内?原来这里真的有人。听起来是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但是不太像书或者茶杯之类的易碎品,更像是……人摔倒时的声响。我便接着叩门,希望里面那个据我猜测应该存在的人能应一声。

  果然,里面的人应了,但是似乎很惊慌失措,只是发出了“咿呀——!”的一声尖叫,接着就是另一阵乒乒乓乓的物件被碰落或相击的声响。那声尖叫,听起来是属于一个已经成年了的女性的。

  我推了一下木门,它竟然没有锁——或许这个地方没有条件可以让它上锁——并且虽然看起来是一副笨重的样子,可它让我算不上费力就推了一条足以容纳我的脑袋的门缝出来。

  “啊啊,啊啊啊……”

  夹杂着不可思议和惊惧的气音,那个声音就从门的后方传来。我将头探进去,果不其然看到的是个明显成年的女性。她跪坐在木地板上,似乎是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她的双手都紧紧攥着裙子,脸上的表情也是要僵化一般的恐惧。

  除此之外——虽然打量一位受惊的女性有些失礼,但——她的身上,还有两个更为吸引我的注意的部分。

  其一,是一头能在地板上铺散开的白色的长发。不过观察了一下,我发现那不是纯净的纸一样的白色,而是混了些稻麦的颜色的米黄色。

  其二,是一双掺满了恐惧的、呈淡红色的眼睛。虽然是这般不同寻常的颜色,但是那里面的神情,看起来与娇小的野兔一样无助。——哦我承认,这个比喻有点肉麻。

  但是这两个明显的标志,直接的指向了我在出发前曾查阅过的那些资料中所介绍的那一种足以称为怪物的生物——

  美杜莎。

 

  我和那位女性之间的气氛僵硬了一下,突然她猛地就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捂上了眼睛。

  “不、不能看眼睛,”她的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有些微微的颤抖,听起来她还在害怕着,“会变成石头的……”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没错,我眼前的这名女性,就是我事前就打算找寻到她的,一只、不对,一名美杜莎。“与美杜莎对视的话,会变成石头的。”资料里是这么说的。

  但我想我不会变成那种奇怪的石头雕像。资料里有提到,那些曾经与这名美杜莎相处过的青少年们都好端端的,至少都不是因为变成石头才造成了死亡的结局。

  于是我将门完全推开来,身后的阳光一下就将我的影子洒上了美杜莎的身体。我尝试用我最温和的表情、最温和的声音和最温和的话语来向她阐明我的来意。

  花费了好一番时间,我才将我脑内的字句给说了个明白。美杜莎将手从脸上拿了下来,但她仍然没有抬头,只是怯怯的问我:“你……真的不怕我吗?”字与字之前似乎还夹有些哭腔。看着她的这个样子,我想她比起一个成年的女性,更像一个独自一人在森林里生活了一辈子、至今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的少女,在为一个莫名来客的到访而惊恐着。

  “我不怕你。”我笑了笑,用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脑袋,想给她些安慰。她的白发摸起来并不是神话里蛇一般的滑腻,干干爽爽,又柔顺,让我差点想一下子就把脑袋都埋进这团白白的毛里。

  ……糟糕,不经意间就真的把她当成一个需要安慰的小姑娘了。她会觉得我很失礼吧,糟糕糟糕……

  就在我为我的失礼行为而在心中低骂自己的时候,我却感觉到那个在我的手掌下的脑袋有一股颤栗直淌下她的全身,总之就是她突然整个人都抖了一下,然后她开始低低地喃起了什么。

  “濑……君……”

  “呃……女士,请问你……?”

  “……濑户君,濑户君……”

  她的音量渐渐地放大,似乎是心里激起了些什么回忆吧。总之我终于听清楚了她在说些什么,seto……应该是一个人的名字。

  “那个,先生……”她抑住了重重的鼻音,搭上了我的话,“你刚刚说的那些事,我可以帮你……来,请上楼。”

  我愣愣的点了点头,这时候才想起来我还穿着鞋子,而且就这么踩进一个独身女性的家是不是不太好?于是我便询问了美杜莎,她说可以把鞋子脱在门边,赤脚直接走上来就行,地面很干净。

  我应了一声,边将木门重新关好,边把鞋整齐码在了门旁,接着跟随着美杜莎的脚步,走上了二楼。

  说实话,这屋里的一切都有种让我“离开了这个时代”的错觉。如果不是手机还能接收到信号,我大概会怀疑这座“那座森林”就是一处闯入另一个时空的入口。这里的一切都是用最原始的木材搭建的,虽然原始但一点都不缺精美感,总之是让人觉得住在这里就能像沐浴了整个天空的阳光一样心情舒畅。

  登上了二楼,我环视了一下四周,没有任何通往另一个房间的门,这层楼就只是一个单独的厅室。墙壁上靠着一个塞满了书的书架,已经是满到再塞入一根手指整个书架就会解体的地步了。在我的正前方的墙上开有一扇取光良好的窗,就是我在楼下观察时看见的那一扇,并且以我的角度恰好能看见对面那棵树上正梳理着羽毛的墨蓝色鸟儿。

  窗下紧靠着墙摆有一张桌子,桌下放着两张恰好面对面的木椅。一张木椅被抽出来了斜斜的放着,桌上还放着一本摊开的书,书页里夹有一朵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干花,大概就是一张简单的书签。美杜莎在下楼前或许就坐在这里看书吧。我瞧了瞧投射在我脚下的阳光,不禁想如果是我的话,在这种地方作曲,也一定能做出一支能入百万再生传说的曲子吧。

  “请坐吧。”美杜莎拉出了一张还卡在桌下的木椅,请我坐下。我道了一句谢,也就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她转了个身,将桌上的书合上,放在墙边,这才坐在了我的对面。趁着这段时间,我好好观察了一下这名美杜莎的穿着。

  她的脖子上挂着两把串在一起的钥匙,看材质应该是铜的,被磨得发亮,大概已经有了不少的年代。身上除了一件蓝色的裙子,还罩有一条已经不适合她的围裙——这么说是因为这条围裙连她膝盖都够不着——围裙也是有些破旧了的,边缘处能明显的看到脱开的线头,几处地方还缝着些补丁。以及——虽然不是刚刚才注意到的,不过也记录下来吧——她的脑袋上还束着一条略显稚气的粉色发带,也许是她幼时的东西了,但能猜得出她现在也依然视其为珍宝。

  “……先生?”

  “嗯?啊、对不起。”大概美杜莎发觉我在观察她了,我又重复了一声,“对不起。”

  而美杜莎只是歪了头,疑惑的看着我,似乎我在说的语言和她并不相通。她举了举手中的白色茶壶,“先生,我是想问你需不需要一杯香草茶?”

  “呃?噢,香草茶吗,好呀,请给我一杯。”

  美杜莎笑了笑,移出了两个杯子,先后盛满,将靠近我的那个杯子挪到了我的面前。

  “不过稍微有些冷了,或许味道会欠佳,请不要介意。”

  “不不不,我不介意的。”我当下就托起被子,饮下一小口,赞道:“味道真棒。”

  沉默了一下,我开了口:“……那么,请为我讲述吧,你们的故事。”

  美杜莎全身轻颤了一下,蓬松的白发也随着身体的动作而微微抖起来。她勉强的划出一个笑容,回答我道:“好的。……但是先生,我想我大概会控制不住情绪。请谅解,好吗?”

  我点了点头,从背包里掏出原子笔与一本仅仅使用了几页的笔记本。长途的旅行不适合带笔记本电脑这种易坏的器材,而等会离开这里的时候我需要使用手机的指向系统,因此能省一些电是一些。综上,还是纸笔这种最原始的方法最好用。

 

 

  “那个,我们呢,是一个叫做……‘目隐团’……的团体……”

  美杜莎每说一个词组都会有一些犹豫的停顿,或许是她在回忆吧,不过这个使我有了充足的时间记下她话语里的每一个重点。

  “啊抱歉,曾经是。”她纠正了一个在时间上的错误,然后接着往下说,“那一年的8月15日,我想……先生你大概是知道了的,那我就不说那么多了……”

  我能听出她的声音里已经有了鼻音,于是把注意力从笔记本上分出一点去观察她的眼睛。之前还有淡淡的粉色的眼睛,现在几乎就是赤红。大概是哭了吧。

  我转了一下笔,说:“是的,我了解。请继续。”

  “这么一想……那还真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吧……”她的手像刚刚在楼下时一样,又紧紧地攥住了裙子,大概是为了控制情绪吧。她的头也低了下去,不打算让我看到她的眼睛。

  “目隐团只是一个小团体……成员……不多,十个都不到,但、但是……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呜呜呜……先生,请等一下……我有些……呜呜……”

  果然是哭起来了呢。我向她示意我并没有关系,请她自便。她就抬起手,一下一下的擦着她的眼睛。红色的、涌出水珠的眼睛,看起来很漂亮,就像宝石一样。

  或许是因为她觉得控制住眼泪是不大可能的事,总之她一边擦,又一边接着说了起来:“团长虽然看起来很凶,但是是个很温柔的女孩子……目隐团里还有一个好心的骗子,一个家里蹲,一个偶像,一个嘴巴很毒的小学生,还有,还有一个改造人和……呜呜……和一个生活在电脑和手机里的女孩子……”

  美杜莎干脆就用双手捂上了眼睛。她的本意是不让眼泪再落下来,但眼中因过多而溢出的液体还是从她纤细的手指间的缝隙漏了出来。一滴接着一滴,根本没有停顿,都顺着她的胳膊,滑进了她的袖子中。

  “还、还有……还有……”她接着说,几近泣不成声,“还有……很温柔的,很温柔的,很温柔的……濑户君……”

  原来刚刚她在楼下低喃的人名就是这个。我用一只手抓稳笔记本与笔,而后探出上半身,再一次抚上了美杜莎的发顶。我想以此安慰她,却没料想到她哭得更凶了,几乎连气都要喘不上来,一抽一咽,像一个失去了氧气又无可依靠的孩子。

  而在她的气息间,我模糊听见她有在说话。于是我将脑袋凑得与她更近了些,这才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濑户……君……以前也是……这样……的……还有,妈……妈……”

  我不禁又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头发,又为她哼了几首温柔的歌曲,这才好不容易让她的气息顺畅下来。

  我坐回了我的木椅上,她鼻子还是一抽一抽的,满脸都是眼泪。

  “我……我好想濑户君,还有大家……还有,妈妈……”她还是在低泣着。就像一只奶猫,不会哭,只能低低地叫。

  “大家曾一起去游乐园,伸太郎君失声尖叫的场景让我们笑了好几天;还有再往前的那一次,我们在电子商场相见时的窘态,我也还记得;连濑户君给我的第一个笑容,我也记得清清楚楚……”

  而我只是转着笔,不自觉的也被带进了悲伤的步调。我已经猜到了她接下来会说什么,至少能把主要内容给抓到。

  “可是,可是……”她一下咬住了下嘴唇,但这没法抑制她的抽泣。她的气息又不顺起来,一顿一顿的,过了许久,好不容易才说出了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语:

  “可是,大家……濑户君,还有……妈妈……都不在了啊……”

 

 

  “主人,这就是‘小樱茉莉’的故事啊……。”

  “对啊,我讲完了哦,IA。”

  “意外的是个可爱的又让人怜惜的美杜莎呢。”

  “……是呀……虽然她一定比我年长吧,可是,是个很好的孩子呢……”

  我输入了歌词的最后一个假名,向后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主人,曲名呢?曲名叫什么?”

  “曲名?……噢,我想想……”

  “什么啊?!曲名居然不是一开始就想好的吗?!真差劲!”

  “别吵啦IA!我想想……这个怎么样?”

 

 

  我将脑中一闪而过的几个音节转化为对应的汉字与假名,通过手下的键盘,这些字符在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来:

  《想像フォレスト》

 

 

  “虽然是一座想象的森林,但是故事并不是想象哦。在‘那座森林’里,有一个孤单一人的美杜莎,现在也正悄悄地、隐瞒着世界而活着。”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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