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是谁我就是谁咯。

【燕剑】胧月

修改重发,前篇就设作自己可见了咳咳……。



剑无极不见时,不需要问询任何人,连七弯八拐的错路都不用走,雪山银燕总能准确寻到他在哪里。

好像就算断了同其他所有人的联系,剑无极也会独留着与雪山银燕相系的那根细线般,哪怕暗悄悄地钻进个无名旮旯里,也要拽那么两下,告诉雪山银燕:我在这,来接我回去。

雪山银燕远远地就看着了那个仿佛要融进夜里的深蓝背影。那人一腿回盘、一腿屈抬,坐得是十分的惬意;脑后编得细致的小辫儿与佩在剑上的穗子被夜风拂得一扬一扬的,看起来欢快得很。

“剑无极。”雪山银燕唤了声,数息后,才听到剑无极顺着风送来的应答——或是回问:“你又知道我在这?”

雪山银燕稍顿一会,随即踏着不轻不重的步子向剑无极走近。松软的红泥上,一排灵巧散乱的脚印与另一列正稳着速度延出的足迹逐渐并在了一起。他不答剑无极的问,反倒又换了个题抛了回去:“你又心情不好了?”

“什么叫‘又’心情不好了,我脸有臭得那么频繁吗?”

雪山银燕停在剑无极身后尺余处,沉声道:“有。”

剑无极特意挑了块略有突起的平岩坐着,这样一来,要看雪山银燕,得把头扭抬起来才行。他似是嫌这样太麻烦,便只偏了偏脑袋,搁在眼尾的棕瞳扫着了雪山银燕稍扬的衣摆,就又归回了正中位置。

他上身仰起,两手后撑,俊秀面庞便整个沐在了月光下。

“我也觉得。”他小声说。

雪山银燕微蹙了眉,声音仍是沉着,却添上了些得将字句捞起擦抹一把才能辨得出的关心:“与什么有关?”

“与什么都有关……啊呀,笨牛哟,别问啦。”剑无极原先声音是极难得的轻,然而语至话末,声量却又直直地蹿了起来。

似是习惯了剑无极这样的应答,雪山银燕并没被他的话带走。他又道了一遍:“与什么有关。”句尾沉沉落下,像是要压在剑无极的心上。

剑无极沉默好一会,两人之间仿佛只剩下风将月色拂散的声音。

“……笨牛啊,”那身形灵巧的青年双腿一支,小辫抬落,人便稳稳地站了起来。他刻意挪了视线,好似连身后那人的一片飞掀的衣角都不愿看,“你别问啦。”

“不能同我说?”

“我就不能不说吗?”

“……剑无极,说出来你会好受些。”

“啰嗦这么多,倒不如给师兄来个热情的拥抱。”剑无极笑着说。他笑得有点儿痞,边说还边回了身,两臂张开,刻意放大的怀抱间足以嵌下一个雪山银燕。

雪山银燕暗暗挤深了眉间的细褶,“剑无极,你很伤心,别笑了。”

剑无极愣了一瞬的神,连嘴角都因惊诧与些许的无措而耷了下去。他怔怔地看着雪山银燕,好些时候才陡然一颤、回了神识。他勉力勾起了一个笑,两臂有些尴尬地收回,没事找事般在腰上斜挂着的剑柄处摩挲起来,“出息了,连让师兄下的台阶都不给了。”

那对埋了太多事的棕褐色眼睛抬了抬,只一息间就又黯着敛了下去,“……真是出息了欸。”

连本是习惯般上扬的声调也闷着落了下去。

剑无极看着自己的鞋尖不说话,雪山银燕看着剑无极额前两绺突兀揉进蓝发间的雪白不说话。

两相沉默。

忽地是雪山银燕极坚定的一声,劈散了如月色般漫在身周的尴尬:“剑无极。”

剑无极连头都没抬,下意识地就应道:“怎——”

语不至末,融在天幕中的青年仿佛生生被从那一片深蓝中剥出,叫那人给狠揽了过去。剑无极足下踉跄,几想后退站稳,却叫雪山银燕一手箍腰、一手按颈,遭了生拉硬拽般直接撞进了雪山银燕的肩窝里。

“你——”剑无极升了调子想问他,然而雪山银燕两臂狠力一圈,那已升至喉头却还未出口的字句就又缓缓地向下落去,最后道出来的只有微微颤着的一声:“……笨牛哦。”

“嗯?”

附在肩头的话音有些哑、有些抖,又夹了些抢自打起的笑意:“蠢啊,笨啊,不聪明啊,力道都控制不好。抱那么紧,师兄疼得都要哭。”

“……”雪山银燕将他的脑袋往下摁了些,待到听着了那人无意按回的一声闷哼,才续道:“要哭就哭了。”

“……哈,”剑无极抬起垂在体侧的双手,循着雪山银燕精练的腰线一点一点向上攀。在抚至后背时,便不带犹豫地轻轻回拥了过来,“太丢脸了,”他顿了顿,声音淡淡的、轻轻的,如同划开了风的一片落叶,“抱紧一点啦。”

雪山银燕随着他,两臂一紧,将剑无极环得严严实实。有一小片覆在雪山银燕肩头的衣料叫湿暖的水液浸了个半透,他抬了手,生着枪茧的五指在剑无极又软又长的发间不熟练地抚划起来。

他渐渐卸了横环过剑无极的腰的力道,只扶稳他,不叫他滑跌下去。剑无极家自东瀛,较起这个师弟来说,就要显得瘦小些。雪山银燕拥着他,那肩腰不宽不窄,恰好能嵌在怀抱里。

雪山银燕嘴皮子没有剑无极利索,连好听的话也不太会说。他纠结思虑了好一会,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剑无极……天塌下来,我也会陪你。”说完,他仍觉有些不自然,覆在剑无极发顶处的粗糙手掌稍稍下滑了些,手指轻搅,将那一绺小辫缠入了自己的指间。

他本意确实是想安慰剑无极,哪知那细碎的抽噎声忽地断了,随即是一个刻意咽下才保得不喷出的笑音。

剑无极感觉到雪山银燕身上尴尬的僵硬,边克制不住地笑着,边在那宽厚的后背上轻轻拍了几下,像是一个安慰自家小弟的大哥哥。

有一束水串子沿颊滑落,又顺着唇角落上舌面,咸咸涩涩的,剑无极小小咋了下嘴,那铺漫开的滋味并不好。

“好好,我知道了。”原先清朗高扬声线里满是叫泪意浸透了的湿润,他打了个顿,犹疑好一会,随即如同释怀了般,又开了口:“真是笨牛啊。天塌下来,我也会在你旁边。”

雪山银燕张嘴就要应上一句“剑无极,你——”,然而觉察了时机不对后,就又赶着急着要把这几字给咽下去。

那突兀冒出的半声“剑”便叫夜风给卷了去。雪山银燕不知这风会往哪边卷,那字被夹着,也许会被卷回黑水城,也许会被卷向正气山庄,也许会被卷至隔洋跨海的那方东瀛土地。

雪山银燕不知。

剑无极稍稍抬起头,棕褐色的眼瞳斜斜搁在眼尾,偷瞥在雪山银燕的颈颌上。随即他有些任性地将脑袋埋回雪山银燕的肩窝里,接着长叹一声,有些无奈、又有些甜滋滋地重复道:“哈……真是笨牛哦。”

一缕风卷过散碎月色,尽数投落在相融作一片的淡淡暗影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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